一整晚，昭夜就一直被迫聽涼一的故事。

那個孩子，就像是打破涼一內心最後一道防線的錘子一樣，將他的故事全部勾了出來。昭夜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可是涼一的故事，卻讓她有種的感慨。

原來，沒有實力的人，真的會這樣悲慘。

當初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如今昭夜部落裏的人，應該沒有幾個能夠比涼一生活得更好吧。這樣想來，昭夜還是有一點成就感的。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原本戰鬥的院子已經燒幹凈了。空氣中，只有濃濃的煙味。孩子已經醒了，可是離開搜東西的傭兵們還沒有回來。

昭夜也不著急，找了個上風處蹲著，等他們回來。

孩子一醒，就大哭不止。昭夜把那個回哄孩子的女人和涼一都派了過去，也沒能止住孩子的哭聲，最後忍無可忍的時候，涼一終於紅著臉來找昭夜了。

孩子哭，是因為孩子餓了。

剛出生的孩子，會在生出來不久之後就吃人生的第一頓飯。然而，這個孩子沒那麽幸運，這裏可沒有它的第一頓飯，所以只能哭泣發洩不滿。

“給他找吃的。”昭夜大半夜都沒睡，身上的傷又鈍鈍的疼，實在不想聽這種魔音。不就是找吃的麽？昭夜就不相信，這麽大的土匪窩，連一點小孩子吃的東西都找不到。

結果，還真的沒有。昭夜找了一圈，成年人吃的東西倒是很容易找到，可是小孩子能吃的，就真的找不到了。

這年頭，小孩子真心不好養。回頭想想，自家部落的衛四衛五，好像都是他們的母親養著的，恐怕這個時代，小孩子只有母乳可以吃。

可是現在，昭夜也找不到什麽地方有母乳給孩子吃啊！

“我去山裏看看。”對這個孩子，涼一可以說是非常用心了。這個季節，正好是不少哺乳動物繁育的季節，應該能找到不少有奶的動物。

涼一走了，昭夜就成鎮壓這裏的人。然後，傭兵團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回來了。回來的漢子，帶了很多東西，甚至還有幾個人，把人家屋子的門板拆下來，當板車板用，上面放的都是食物。

不過，昭夜的註意力都放在最後一個回來的家夥身上。昭夜親自訓練出來的漢子，都是搏命的高手，當然戰鬥力也是杠杠的。可是，這家夥卻狼狽得可以，臉上還有蹄子印。

這家夥手裏牽了一根繩子，繩子綁著一個不太聽話的生物。昭夜沒註意別的，她註意到那東西肚子下面聯排鼓鼓囊囊的東西。一直說要找有奶的生物，這玩意不就是麽！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次得來是真的不費工夫。

然後，昭夜就把餓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的小家夥塞到了那個生物的肚子下面。

“昭夜首領，你這也太厲害了。”昭夜就蹲在那生物的旁邊，那家夥直接嚇得四條蹄子都發顫，別說反抗了，就是動一下都不敢。而被傷得一臉淤青的家夥，眼睛有點紅的看著昭夜，明明獵物是他弄來的，為什麽這麽怕昭夜呢。

“那是你們殺的不夠多。”昭夜雙手托著小不點，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家夥：“動物都是有直覺的，等你跟我一樣的時候，這些東西看到你就會不由自主的害怕。”

那得殺多少才有這種氣勢啊！圍觀的傭兵都是這個想法，昭夜殺過多少人，根本沒人知道，而且，他們沒在昭夜身上發現什麽讓人害怕的氣勢，相反，他們都是認識了昭夜的手段之後，才會對昭夜這麽恐懼的。

沒一會，昭夜就把吃得直打嗝的孩子，重新丟到他姑姑的懷裏。

“你們就打算這麽扛著回去？”因為在這個地方集合修整，傭兵們都吧自己搜羅過來的東西放在自己身邊。結果等昭夜閑下來註意到的時候，這些人周圍都堆滿了東西。昭夜相信，他們要是這麽回去，不用到部落，這些家夥就累死了。

“你們把那個土匪窩裏的門板木頭什麽，都拿過來，我來教你們做點車子。這麽扛回去，你們身體也都廢了。”昭夜翻了個白眼，還得在原地修整一段時間。

就這樣，昭夜又在原地停留了五天，結果是他們擁有了十多輛車子，然後傭兵們把原本想打包打走卻帶不走的東西，也都弄了出來。

而最後一個回來的人，是涼一。涼一帶回來的東西，讓其他人有點恐懼。是一頭母老虎，老虎還帶著兩個小崽子。不過，這個母老虎有點慘，因為完全沒有野獸的野性，反而慫得昭夜以為這貨是動物園養的馴化品種。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涼一牽著老虎，走到昭夜面前，表情中透著一股子絕望。五天的時間，大人都能餓得差不多，更別說小孩子了。

他對孩子活下來，並不抱什麽希望。

“對不起什麽？你現在真的挺強的啊。繁殖期的老虎，你都敢弄回來，這我要不讓你成年，還真的不行呢。”昭夜對涼一的表現，已經很滿意了。要知道哺乳期的母獸，野性都能翻一翻，打死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別說馴化成功。

“那孩子？”涼一最擔心的是孩子。

“好著呢，有了吃的，哭的次數都少了很多。”五天下來，小孩子略微長開了一點，雖然還沒長得白白嫩嫩的，可也比剛出生那血淋淋鄒巴巴的樣子好看不少。最關鍵的是，現在孩子一哭，昭夜就把他往食物面前一懟，孩子哭的次數都少了不少。

涼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昭夜能看出，涼一是真的關心那個孩子，這恐怕是因為涼一的孩子，跟這個孩子差不多大。這種行為，在心理學上叫移情。貝倫斯曾經跟昭夜說過，如果沒有部落裏那麽多相信昭夜的人，昭夜也會沈浸在赤焰傭兵團的打擊中，醒不過來。

移情，有的時候，並不是一件壞事。

“你那麽關心那個孩子，以後幹脆養著他吧。”知道孩子沒問題，涼一就牽著老虎往孩子那邊走，老虎的奶，一般孩子都沒機會喝到的。

聽到昭夜的話，涼一背影一僵。

“別擔心費用問題，咱們部落，養孩子可是有補助的。”昭夜笑著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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